回到阔别7年的伦敦,W太太的第一件事就是打电话给先生公司的国际服务代理机构:“请安排3个私人家教,我现在可以全天面试他们了,希望一周后能够到岗。”
W太太就是世人所称的那种含着银汤勺出生的女生。她父亲是第6世L公爵,家里在英格兰西南有世袭的土地和豪宅,她与兄弟姐妹在巨宅中接受私人教师的教课,到了中学,各自进入老牌的小型的私立纯男校和女校学习。私立教育无疑成为其“无他”的选择----在她先生工作的每个国家里,孩子们都上的是私立国际学校,但同时,家里一直配备全职的私人家教;这个,与家政工人和园丁一样重要。
家教,被英国人称为“影子教育”(shadow schooling),正成为英国一项蓬勃发展的产业。《卫报》早在2016年就报道说,全英国有四分之一的孩子请过家教,主要目的是为应对竞争逐年激烈的入学考试、GCSE(相当于中考)、A-Level(相当于高考)等重要考试。其中,伦敦学生请家教的比例高于全国水平。
《旗帜晚报》援引数据说,2017年,伦敦家长为孩子请家教的数量已达到自2005年开始统计以来的最高峰——半数中学生接受过家教辅导,并且这个数字还在上升。
以致力于通过教育改变英国社会的流动性,并为政策制定提供研究数据的萨顿信托在2019年的报告里[1]提及,英格兰和威尔士11-16岁的中学生里有27%有过补习经历,伦敦则达到41%;而富裕家庭这么做的多达34%,贫困家庭的学生选择补习的只有不到20%,而私校学生的补习人数是公立学校的2倍[2]。全英国的补习市场高达20亿英镑。
而这个数字在各个私教的网站上,居然翻了3番,变成60亿英镑。毋庸置疑,这样的数字,既为家长们找借口补习打了一剂强心针,也给不补习的家长们施加了社会压力。
英国媒体的报道无疑继续推波助澜。比如:一个移民到英国的俄罗斯家庭向一名牛津大学毕业生开出4万英镑年薪、包住宿和出行等条件,聘请这位家教为一个6岁儿子供英语辅导和“智力启发”。
目前, 最受欢迎的补习科目依次为:数学、英语、化学、物理、生物、西班牙语和法语。紧接科目之后的是小升初(11+)的入学考试、高等数学和钢琴。
也许熟知英国文学的人还在想象像简爱那样的家庭教师,但当富有阶层已经不满足于仅仅上私校,更希望在学校时间之外也填满他们孩子的时间的时候,孩子们和家长之间的战争也不可避免地在英伦小岛上燃起。不过,在私校体系内,特别是顶尖的学术私校,学术补课的本土学生仍然是极少数,只是不知道,那些外来移民的学生们一路补课考上私校和大学,然后何时能够补到头。
也因此,在数次私下场合,请教英国教育界的专业人士:为啥以伊顿公学为代表的一些学术型私校的入学考试那么难,8年级考试时某些学术难度已经到达10年级的水平,但后来这些学生的大学入学考试并不见得出色呢?他们异口同声给了类似的答案:原因之一就是因为学术启动太早,潜力被涸泽而渔了。
虽然如此,去年和今年因为疫情影响英国几个学期改为线上上课的不得已,使得私教现象更加如火如荼。来自迪拜的家庭回到在他们在地中海的超级游艇上,通过每月向导师支付 24,000 英镑来保证孩子们不能到校的学习。而像W太太那样的家庭也纷纷去到瑞士或者加勒比海地区,带着愿意从美国逃离的家庭教师们。更多的英格兰富裕家庭带着家庭教师们去到偏远的乡村避世,并选择在家上学。“ Zutors ”(Zoom 导师)的使用量增加了两倍[3]。
秉持着让每个孩子都能够平等地接受教育的宗旨,英国政府在2020年6月投资了10 亿英镑建立起国家辅导计划 (NTP),为需要帮助的学生提供多达 600 万个学生每人 15 小时的课外辅导。
但仍然是杯水车薪。而9月新学季,如何帮助不同家庭的学生们达到近似的学术水平,已经成为英国教育部门、学校和老师的第一张考卷。